
【周亚鸣简介】
1957年生于江苏鎮江。1985年毕业于四川美术学院,文学学士学位。
1989年毕业于中国艺术研究院美术史硕士学历研究生班。
1999年结业于中国艺术研究院中国画名家班(二期)。
江苏省美协理亊,鎮江市美协主席,《中国美术史全集》.〈隋唐巻〉撰稿人之一,中国艺术研究院特聘教授,当代中国文人画家。

《青青坡上是翠松》
(文/杜哲森)自从宋.蘇東坡爲士夫畫張目以来,歷經元、明、清三代文人畫,终於蔚成大觀,其影響一直延續至今。每個畫家都想躋身其列。但如果以陳師曾所定的四要素:人品、學問、才情、思想這一標準來衡量,那麽,在衆多的所謂文人畫家中,恐怕要篩去一大部分。人品、學問估且不論。僅就才情與理想這两項來説,就将有許多人不能逹標。才情,既包括藝術天賦,同時,也包括一個人的文化品質。而理想,則關係到一個人的人生信守,價值取向,以及所能企及的人生境界。舉凡那些營營苟苟,巧於钻營,善於攀附,或是志大才疏,熱衷炒作、包装之輩,以及唯知守成,乏於開拓精神的冬烘者流,其創作都與文人畫沾不上邊,真正的文人畫,其内涵都大於形式。都是一種人格力量的昭示;一種人生境界的抵逹;一種人文精神的閃光。爲此,是不是文人畫,靠的不是自我標榜,而是作品自身人文價值的感召與征服。

《春山圖》
周亚鳴的作品所以被列入文人畫係列,就是因爲他的作品具備了應有的文化品格。
周亚鳴, 一九八五年畢業於四川美術學院。當時正值中國經濟改革大潮初起之時,也是西方文化涌進之際。在两個大潮的夹裹衝擊之下,不知亂了多少文化人的方寸。而周亚鳴却處變不驚,一心埋頭於自已的創作。精心打製着連接傳统與現代文化與人生的鏈瓌。他是如此投入,如此痴迷,正象他自己講的:我每天緫在自以爲是地畫自已的畫,好象無休止地編織一個樂在其中的夢,就象我的兒子自己玩自己的手指一樣,人説,人看;人不説,人不看,都徵不足道。好象心中永遠有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,一個飄飄渺渺恍恍忽忽的世界。

《觀雲圖》
這才是本意上的創作,纔是超越了現實功利的精神跋涉,能如此,纔有可能攀登上一座属於自已的藝術之峰。周亚鳴的創作在題材上十分廣泛。山水、花烏、人物以及日常生活中的物什器具,都在他的畫的表現之列。他是以‘萬物皆備於我’的文化視野和審美襟懷,觀照大千世界的。而不愿象歷史上一些文人畫家那樣,僅着眼於某一事物,從而被单一題材限製住了自己的藝術思維。當然,對文人畫家來講,畫什麽并不是最重要的,關健是發現,是賦予。憑着文化人的才思與智慧,在創作中可以,而且應該具有化腐朽爲神奇、賦冥頑以生命的能力。大至山川,小至草芥,文人畫家都力求做到,發他人所未發,見他人所未見。即賦予其特有的文化内涵,并提昇到審美層面。如此,才能去其平庸舆雷同,得其隽永與個性。

《古邨》
在這方面周亚鳴多有其精心之作 。如他有多幅作品取材围棋,以两個棋鉢、數十枚或散放或布局成勢的棋子,構成畫面。這種文化人玩的文化物一經文心處理,便發生出了耐人品味的蘊涵,又如电話機、咖啡盃、也是視空見貫的東西,可當他们被收入畫幅,并静置在那里時,同樣给人無聲勝有聲的無盡遐思。周亚鳴的畫,所以當得起一個“文”字,就是因爲他的藝術悟性,使他的創作多能透過表象傳逹出特有的意藴,而這一點,不是那些心浮氣躁的畫家所能做得到的。

《翠峰含新雨》
将周亚鳴的創作納入文人畫範畴,還同他的富有個性的藝術語言和審美風格直接相關,在這方面,他不但継承、而且推進了傳統中國畫的發展。 自从文人畫發展起來之後,在品評標準上便提出了“逸品”説,所謂“逸品”畫,唐人認爲是‘不拘常法’;宋人的闡釋是:‘拙規矩於方圓,鄙精研於彩繪,筆閒形具,得之自然,莫可楷模,出於意表,’概括起來,就是不墨守陳規定法,要直抒性靈,别辟新格,但又不能糊塗亂抹,故弄奇巧,而是寓大巧於稚拙;含至美於樸素;無法而至法,直趋化境。這一藝術追求,在周亚鳴的創作中也得到了生動的反映。

《翠峰玉屏叠成障》
一般來説,一種藝術規範或筆墨程式,一但臻於成熟,便會成爲定式,而定式往往會導致雷同與矯飾,從而失去了藝術創作中最可貴的率真與樸素。中國文人畫中的藝術規範也是如此。如文人们强調以書入畫,經過了長期的藝術實践,確實產产了許多優秀作品并構成了傳统繪畫的重要特色。但發展到今天,也出現了問題。對筆墨的重視變成了一種無形的禁錮和精神負荷,有時甚至室息着創造精神的發揚。表現之一,便是一些人在創作中,袛知在筆墨上下功夫,甚至視艱苦的創作就是纯粹的玩筆墨,而玩的结果是,不但超越不了前人,而且丧失了藝術個性。更有的人在筆墨精熟之後流向了油滑,而油滑乃是藝術的致命傷。正是有感於此,現在不少畫家多方探索,力求從既定的程式中衝突出來,重新尋找藝術本真,讓審美理想再度回歸自然。周亚鳴的創作也體現着這種努力。

《丹崖重重遠》
他的畫無論在筆墨運作還是形象塑造上,都不再拘泥於已有的規範,而是信手拈來,筆随意轉,法爲我用,度由已定。如畫梅的枝幹,無論是沒骨,還是雙勾,用筆和造型都十分鬆活。枝幹可以由粗變细,亦可以由細再變粗,穿插掩映也不受畫譜或名家章法的硬性規定。他着意表現的是一種情蘊,一種境界,一種可意會而不可言傳的意蘊之美。爲逹此目的,手段是多種多樣的。看他的畫如同看孩子們畫畫那樣,一任性情驅使,大胆落筆,随意生發,無矯情,不做作,少機心而多情趣,去矯飾而惟求率真。正是這樣的畫,一掃當前畫壇上那種一味在筆墨上逞强使氣,或在意藴上故弄玄虚的不良習氣。如果説,現在看一些人的畫,每每使人感到躁、堵和累的話,那麽周亚鳴的畫,給予人們的則是清新與爽朗,温馨與蘊藉。他的作品不失傳统文人畫的恬静與儒雅,同時又增添了現代文明的豁逹與洒脱。

《俯首云下无点煙》
同歷史上那些優秀的文人畫家一樣,周亚鳴是在‘游於藝’的過程中找到了自已的人生坐標。借助一支筆,一錠墨,一張纸訴説着自已的人生體驗,割捨不得的文化情結,和對人類文明進程的自覚關懷。我们爲有這樣的藝術家感到欣慰,因爲正是他們,使我們民族的文明薪火得以一代一代傳承下來,并将繼續傳承下去。
一九九六年夏月於中央美術學院

《南国图》 [正文结束] |